岚琪憨憨一笑,笑玄烨:“哄小孩子的把戏。”可玄烨却说:“关乎江山社稷,怎么是哄小孩子的?”
两人的手微微晃动着,拉钩许诺,一晃一晃,沉淀多少岁月、多少坎坷,岚琪突然泪如泉涌,吓得玄烨不知所措,拥着她问怎么了,却听得人家一句:“我心疼你……”
皇帝那日歇在永和宫,乾清宫的折子分几次送到永和宫。这样的事,宫里的人早就习惯了,早些时候还会忌妒德妃专宠,如今却觉得,皇帝能有一处安心,宫里太平,大家的日子都好过,不是什么坏事。
岁月,总会抹去一些棱角,洗去一些怨怼,人心渐渐平静,兴许这就是年龄的馈赠。
但安逸的日子下,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扑向所有人。皇帝这一次要彻查谁与宫外勾结,根本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。自然心安理得的人无须为此担心;可作了恶的,恐怕这一次在劫难逃。
两天后,四阿哥府里的弘晖小阿哥被送到内宫。胤禛不知在忙什么,还是毓溪亲自送来的。岚琪问候了她的母亲,让毓溪带回去许多名贵的药材,听说觉罗氏有所好转,更盼着她能完全康复起来,叮嘱毓溪不要操心家里的事,好好照顾母亲。
而弘晖来后不久,念佟也跟着进了宫。姐弟俩一块儿长大,谁也离不开谁。念佟天天在家念叨弟弟,胤禛不耐烦了,就把她带进宫交给母亲说:“家里怕是无人照应,额娘受累些,过几天我手上的差事有了眉目,就把孩子接回去。”
岚琪对儿子玩笑道:“你说得轻巧,像平头百姓家似的找祖母看管孩子,额娘可不是闲来无事的婆婆。”
胤禛知道母亲不是那个意思,赔笑不说话,倒是被母亲问:“你近来忙什么差事?我听毓溪说,你心烦得连念佟都迁怒。”他皱了眉头,不耐烦地说:“额娘知道了又如何?”
岚琪嗔怪: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
胤禛竟怒气冲冲地说:“额娘是不是早就知道胤祚是被谁害死的?”
岚琪心头一颤,别过脸,轻声说道:“怎么提起这个来了?”
胤禛沉沉叹息,自顾自倒茶来饮,而后便说:“皇阿玛让儿臣协助调查害死敏娘娘的毒从何处来,不经意地发现一些事,想想也实在是顺理成章。我心里就不明白,为什么这么多年了,他们还逍遥法外?额娘,您知道为什么吗?”
“你问过皇阿玛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胤禛脸色一暗,“我问不出口。”
岚琪心定,冷静地说:“这话将来你觉得能开口问你阿玛了,你再来问我为什么。额娘只能对你说,皇帝富有天下,可坐的只是一张龙椅,要驾驭朝臣、执掌天下,他才是这个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人。胤祚的死,皇阿玛和额娘比你更恨,可我是你阿玛的妃嫔,你是他的儿子,若连我们都不能理解他,和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?”
“可是额娘……”
“那是过去的事,那会儿你还是个孩子,轮不到你回过头来抱怨什么。”岚琪这会儿却能正视儿子,严肃地说,“皇阿玛既然让你插手,那你就好好去办。额娘不能给胤祚一个交代,如今你能给胤祥一个交代,那才是你的本事。”
胤禛眉头紧蹙,紧紧盯着母亲的双眼。母子俩从没有过这样的对视,到底是做儿子的气势渐弱,他起身闷声说:“儿子定会给胤祥一个交代,将来……也要给胤祚一个交代。”
他欠身行礼,转过头就要走,岚琪却道:“你的弟弟又何止胤祚一人?不要冲动做傻事,你还有其他兄弟,别让他们背负你的过失而在人前难堪。皇阿玛让你插手,就知道你会察觉真相,可他不是为了让你冲动鲁莽才让你沾手这一切,他是希望你看清这个世道,你若反过来糊里糊涂被仇恨蒙蔽了双眼,又能真正改变什么?”
胤禛气盛,听这些话显然受挫,胤祚的死在他心内积攒了十几年的仇恨,这一次全叫敏妃的死勾了出来。他在父亲的授意下与其他大臣一起调查毒药的来源,当渐渐摸到线索时,竟获悉了十几年前惨剧背后的真相,而这一次的事却又与他们有关。
大福晋的死,让他觉得自己竟有一种扭曲的快意,明知道事关明珠和惠妃,大阿哥无辜,大福晋更无辜,还是会生出恶有恶报的痛快。一面为自己扭曲的心态矛盾着,一面又为不能真正快意恩仇而纠结。可现在,母亲却对自己说这种话。
“额娘是怕我做了傻事,将来拖累弟弟们。”胤禛不禁说道,“他们的前程如何,岂是我能左右的?”
岚琪冷静地说:“额娘不是要你为他们的前程负责,而是不希望你把自己孤立起来。现在你连家都顾不上,连女儿都迁怒,再往后你看到更多世间的丑恶和无能为力的真相,妻子儿女尚且能被你推开,可见兄弟朋友更加要离你远去。额娘不想看到你成为孤零零的人。”
这句话戳到胤禛的弱处,气势完全弱下来,本已经要走了,却又折回来坐下。母亲则问他:“你岳母病重,你可登门去探望过?”
儿子目光黯然,看着别处说:“毓溪向您抱怨了?”
岚琪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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