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exod在空中急停下来之后,那艘装满了人的敞篷飞船离它尚有数千米的距离,也一动不动地悬浮在空中,一时未敢妄动。
从外形上看,这艘敞篷飞船完完全全就是十六世纪的木制欧洲帆船,只是船帆的数量减少了,只剩后桅上一张三角帆作装饰。尽管它外形复古,该有的功能似乎一点也不少——当林三酒一行人挤进小型飞行器,离开exod的时候,从那艘帆船船首处,犹犹豫豫地传来了一声“滴”。
如果闭上眼睛,听起来就像是汽车鸣笛一样。
“这是在叫我们让路吗?”林三酒伸长脖子,整个身子都扭成了一个c形,望着驾驶窗问道。“它也可以从exod底下钻过去,为什么没钻呢?”
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型飞行器,如今竟然勉勉强强挤进了三个人;余渊作为驾驶员,林三酒作为好事者,季山青作为狗尾巴,哪一个也少不了——林三酒甚至怀疑他们之所以全能挤进来,是因为数据体弯曲了什么人体弯曲不了的地方。
“这是后末日社会中常见的飞船建制之一,”余渊有时活像一个百科全书,也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触动他的讲学模式:“使用反重力悬浮混合驱动,机器老、动力低,操作也不灵活,但容量大,续航时间长,所以常被用于客运和物运,和我开过来给你的这一艘飞行器,在性能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确实——他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,飞行器就已经滑停在客运船船首上方的空中了。
“我要下去,”
林三酒被挤得脸都青了,从季山青到处都是的四肢里钻了出来——余渊“噢”了一声,她忽然脚下一空,就从蓦然打开的舱门中直直掉了下去,正好落向了飞船高高的船首。
木制船首被做成了一段向空中涌起的波浪形状,足有两人宽,波浪的“鼻尖”上镶刻着大大的两个数字:26。
“咚”地一声,林三酒双脚稳稳地踩在了波浪上。空中的风势挺大,她微微弯下膝盖、降下了重心;在纷飞的乱发之间,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圈船舱里一张张陌生的脸。茫然、警惕、不解、好奇……从外表和神色上,看不出谁能残忍得把一个活人作成副本。
“干什么?打劫么?”有人嘀咕了一声。
林三酒没回答,抬头朝小型飞行器吹了一声口哨,喊道:“礼包,下来!”
从打开了一个方形出入口的铅灰色飞行器肚子里,慢慢地探出了礼包的那一张小脸,又缩了回去。
他显然对自己的身手不大有信心,过了几秒,先伸下来了一只脚;那脚在半空中点点晃晃,越伸越长,活像一个半夜下床的老太太在摸索鞋。
……哪怕原本有什么气势,也给他败光了。
林三酒干脆顺着木制波浪走下去,跳入了船舱,站在一截平台上;随着她的动作,那数十张脸从季山青的脚上,又挪回到了她的脸上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从那截平台底下,忽然打开了一道门,随即一个声音喊道:“我是驾驶员,你为什么拦住我们的船?”
林三酒低头看看那一个钻出来的人,不由稍稍吃了一惊:想不到这艘飞船的驾驶员,居然是一个普通人。
那男人看上去已至中年,大概这么多年的人生都是带着一脸木然活过来的,所以那副神色简直被刻进了他的皮肤纹理中;哪怕是忽然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给上了飞船,他脸上也只有皱起的眉头那一部分是有情绪的。
“你是驾驶员?”她深知自己对十二界的见识,其实不如任何一个生活在这儿的普通人,当下放缓了声气说道:“你放心,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。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那驾驶员翻起眼皮看了看她,嘴角仍旧下垂着,似乎林三酒的出场方式、她是什么人、她有什么目的,对他而言都是不值得上心的噪音罢了。
“你找什么人我不管,我要按照时间表正常开船的,这些人都是买了票的乘客,你不能上船乱骚扰乘客。”
身后船首波浪上,响起了“咕咚”一声。林三酒回头一看,季山青四肢趴在木板上,一边觑着眼往木板外的高空中看,一边小心翼翼地爬起身。她示意他赶紧过来,随即转头带着几分好笑对那驾驶员提醒道:“你是普通人吧?”
别说找人了,就是把船拆了,他能怎么办?
“对啊。所以我一天能收到至少二十个威胁,都是来自进化者的。”那驾驶员面皮不动,也说不上来是疲惫还是不耐烦,反正他看着是一点也不怕。“你非要上船的话,买票。你买了票就是乘客,只要不妨碍我,乘客干什么,我不管。”
几分钟之前,任林三酒预想了多少接下来的情况,她也没想到自己此刻居然正在老老实实掏钱买票。
“红晶可以吗?”
“红晶兑雾球的兑换比例是2:1,”驾驶员半垂着眼皮,在腰带上的包里翻了一阵,伸长手臂把零钱和票递给了她:“把你飞船挪走,还有,上面不让站人。”
挪走飞船,交给余渊去办就行——林三酒有点讪讪地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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